“凡尘组合”夺冠后，连喊6句“累了”
澎湃新闻记者 朱轶 发自杭州
时隔5年，陈清晨/贾一凡再次登上了亚运会羽毛球女子双打的最高领奖台。与五年前这对新科世锦赛冠军无可阻挡不同，这一次“凡尘组合”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团体赛的失利、伤病的困扰、身体的疲劳，还有来自心理的起伏波动都在拉扯着两位姑娘向前的步伐，但最终陈清晨/贾一凡还是互相激励着走了过来。
连续6句“累了”
当“凡尘组合”拿下赛点后，在全场的欢呼声中，两人相拥而泣。这枚金牌对于这对冠军组合来说，真的太难了。
来到混采区，细心的贾一凡特意提醒现场记者不要拥挤，以免挤到挡板下的志愿者，一旁的陈清晨则早已满脸疲惫，“真的累了，我觉得我和我搭档累了，真的累了，我觉得好累啊，第一次觉得拿冠军没有那么开心，我觉得我们就是累了，该休息了。”
其实从走下球场那刻起，陈清晨就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一切都在混采区破防。
“特别累，我特别想休息，特别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但我没办法，我明天还有球就还得战斗，我团体赛输了，但我还得硬着头皮上，单项赛我也不想打，我还得硬着头皮打，因为我特别的累。”
听着搭档心直口快，连珠炮般地“吐槽”，贾一凡也绷不住开始不断擦拭泪水。
团体赛失利、状态不佳，“凡尘组合”饱受外界质疑——训练的时候，两人是一边练一边哭，内心的委屈和压力只有夺金后，才能宣泄出来。
在陈清晨看来，是很多人“误解”了她俩的能力，“可能是我们一次次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外界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其实每一次都是我们拼来的，而不是说我们是多少实力碾压对手。”
“凡尘组合”谈及自己一连串的冠军光环异常坦率，直言就是靠拼拿到的每一分、每一次冠军。
“我们往往都是在第一局输，要不就是第二局输，不是说我们每次都打人家11分、12分那种实力。”
“我们关注的就是做好当下，最后赢了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都流泪了。”
搭档组合也需要“恋爱技巧”
贾一凡承认自己在单项比赛时状态并不好，但是八进四的比赛打完，郑思维体能教练的一句话点醒了自己，“他说，‘其实你不是最好的状态，但你站在场上，还是所有的人都会怕你’。”
在陈清晨眼里，很多时刻一句小小的话，就让两人觉得突然又可以了。当然，这离不开自己的搭档贾一凡的鼓励。
“其实这次比赛，我每一刻都快觉得自己不行的时候，同伴都可以激励我，我问什么自己不可以，她都在一直顶着我不能下去。”
讲话直率的陈清晨一直是爱憎分明，直来直去的那一个，而贾一凡则更加细腻温柔，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充当搭档的情绪调节器。
当贾一凡谈及赛后因为逆转局势落泪，陈清晨则会直率地说出“我流泪就是觉得解脱，结束了这个比赛，我现在就想休息。”
陈清晨会说自己黑着脸，就是不想多说话，贾一凡则会在一旁笑着补充：“我辟谣一下，我觉得她是性格比较分明的人，表面功夫做得比较差。”一句调侃就照顾了方方面面。
在贾一凡看来，其实女双搭档也有着不逊于恋爱的相处技巧。
“我们是合作伙伴，就像谈恋爱一样，如果没有人迈出这一步，我们的关系就没有这么和谐，所以一方总是要有让步的，我愿意做让步的这一方。”贾一凡话音刚落，陈清晨就笑开了。
结束了充满挑战的杭州亚运会，“凡尘组合”的前方就是越来越近的巴黎奥运会。尽管累了乏了也哭了，但说到巴黎奥运会的目标时，陈清晨睁大了眼睛，举起胸前的金牌——
“巴黎我要拿冠军！”
掷地有声。
来源： 澎湃新闻
郑思维：下一个巅峰，现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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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 12 月 17 日，杭州世界羽联（BWF）世界巡回赛总决赛现场，郑思维与黄雅琼对战国羽队友冯彦哲与黄东萍。场边没有教练员。
开场，郑思维二人赢得了“挑边”，黄雅琼选择了先发球，第一分的悬念仅在黄雅琼发球之后的一个交手便落下。“郑思维的第三拍准备得很充分。”现场的解说员补充道。
这是一场晚间的比赛。按照郑思维的习惯，晚上比赛，他在白天就不会和家人见面。起床后他会先去做力量训练，接着吃午饭、与教练和搭档黄雅琼做录像分析，之后睡午觉。睡觉是郑思维比赛前最重要的“仪式”，进入比赛状态，他需要安静的氛围和充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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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的第二分依然由雅思组合获得，不过正当黄雅琼接过第三发球，站定在网前时，她发现对面的积分牌并没有亮起数字 2。她停顿了一下，看向网边的裁判，指了指斜前方，又迅速抬手比出一个“二”。在这短暂停下的几秒中，郑思维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理了理短裤和上衣下摆，二人没有言语交流。
当黄雅琼将球再次提到拍前，郑思维立刻弓腰俯身，在羽球被弹出的一瞬间，横跨到目标将出现的下一个位置。这第三分，依然在郑思维的连贯击杀中被雅思组合获得。
当晚，雅思获得了自己 2023 年的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冠军，继续以世界第一的积分排名结束了这一赛季。对于二人来说，过去一年是“在压力中前行的一年”；对于最后的比赛，郑思维在赛后采访中表示，“含金量很高，大家都赢了，这是在用结果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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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思维是当下最受瞩目的羽毛球运动员。论成绩，论人气，他都满足了在林丹、傅海峰、蔡赟等国羽“黄金一代”退役后人们对超新星的期待。
出生于 1997 年，郑思维来自羽球大省浙江，在刚刚进入成人赛场后就迅速崭露头角。到 2018 第一个与黄雅琼完整搭档的赛季，二人就进入了公认的全盛统治时期，2018 年首度获得世锦赛冠军并在次年成功卫冕，两年共拿下 16 个冠军，稳稳坐在世界羽联混双排名第一的宝座上。2022 赛季，雅思组合共拿下 10 个冠军，打破了自己过去的纪录。在新奥运周期活跃着的羽球混双男运动员中，郑思维拥有最多数量的世界冠军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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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郑思维的拍摄和采访约定在羽联巡回赛杭州总决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刚刚赶来上海的他还要在采访拍摄结束后立刻前往北京，因为 2024 年的第二场比赛 1 月 16 日至 21 日的印度公开赛，团队需要办理签证。
回看 2023 赛季，尽管世锦赛的银牌让这一年看上去并不十分完美，但人们还是愿意相信，属于雅思组合的巅峰又回来了。关于这一点，郑思维很是平静，“巅峰状态？我们 2018-2019 其实是。去年跟今年（2022-2023），算是第二轮。”
在中国，对顶尖运动员的期待和想象从不以“天才型”和“努力型”分，因为他们必须两者兼备。传统的弱势项目，突然杀出一位破局的年轻人，人们会兴奋会震撼，会畅想着由他带来一个全新的时代；但若是一直以来的稳定强项，一点点小小的失误或是成绩波动都会引发人们的紧张，甚至是焦虑。
郑思维所在的羽毛球混双项目，明显属于后者。因为自羽毛球混双 1996 年成为奥运会正式比赛项目以来，中国队拿下了 2000 年、2004 年、2012 年、2021 年（2020）四届奥运会的冠军，完全是羽毛球赛事中最稳定的单项。
2024 又是奥运年，人们对郑思维和黄雅琼的期待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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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日程安排，在北京办好签证之后，郑思维会回到杭州。他向队里请了个假，一直到周末结束，新的赛季尚未开始，他难得有这么长的时间陪伴家人。“奢侈！”郑思维郑重地评价这个长达 5 天的假期，“很奢侈的！加起来……”
不同于上一个奥运周期，从 2022 年开始，郑思维成为了一名父亲。他为孩子取名 Aiden，他的粉丝们亲切地称呼 Aiden 为“登哥”。郑思维也从来不吝啬于向网友们分享自己孩子的日常，专门为和孩子有关的内容加上了“Aiden 奶爸护航记”的话题标签。在一条视频中，郑思维手握球拍，认真地教着儿子羽毛球击球的正确姿势；在另一条视频中，家人逗弄着 Aiden 问他“郑思维杀球怎么叫！”，Aiden 也会抬起一只手臂，咧嘴大笑着叫喊出来。
在刚刚结束的比赛场上，Aiden 也被家人带来观看比赛了，“从今年（2023 年）5 月份苏迪曼杯开始，（ 我老婆）就把孩子带到现场来了。在国内的比赛，我现在基本上能带他来的，都带他来。”在郑思维小时候，正是热爱羽毛球的父亲，将他最早带上了球场；但是对于自己的孩子，郑思维却没有左右孩子选择的决心。
“看他自己。”郑思维说。过去父亲常常把他带在身边，带去球场，慢慢促成了他对羽毛球的兴趣，也发现了他的天赋；而如今自己的生活是泡在球场，即使退役也会从事相关的工作，所以 Aiden 怎么样都会受到影响。”我肯定离不开羽毛球，但对他会柔软一些。至于他最后喜不喜欢这个，我就还是不会强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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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出生给郑思维带来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与外界想象的不同，郑思维觉得孩子的出生让自己在场上更轻松，虽然在场外，照顾孩子的重任更多压在自己老婆和家人的肩上。“我觉得可能让我在场上更轻松一些，也会更有责任感。对我来说这不仅是身份上的一个转变，也是让我的性格更加成熟。”带孩子来现场看自己打球一直是郑思维的愿望，现在愿望已经实现。他清楚，孩子如今这么小，并不能记住什么东西，但这会为他留下一些隐约的画面，“等到他长大之后，（画面）是可以回忆的。”
中国羽毛球从来不缺传奇人物。不过鲜有人会否认，郑思维与黄雅琼组合的横空出世，是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篇章。
2017 年末，作为当时的混双世界第一和世界第二拆队重组出的超级组合，雅思的起点极高。事实上他们也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仅在 2018 年上半年就冲进世界前十，同年 8 月问鼎世界第一，一步一个脚印地成为东京奥运周期里最具统治力的组合。
郑思维与黄雅琼都是浙江人，年幼时二人就一起在省队训练。黄雅琼回忆，大约在 2003 年前后二人就认识了，记忆里郑思维是一个小小的、长得非常可爱的男孩。在组合搭档之前，二人曾经也是对手，“我们每次在国际赛场上交手，我就会觉得思维是一个速度非常快、然后爆发力非常强的一名男选手；真正搭档了之后，我觉得他是思维非常敏捷，精力也非常旺盛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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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中国羽毛球运动员的训练培养习惯，年轻运动员从单打开始，慢慢再根据具体单项的发展情况，分到双打或是留在单打，“现在的（ 年轻运动员）他们分项更早，我是分得比较晚，到了国家队之后才分的。”郑思维说，“我那会儿单双成绩都还不错，国家队单打教练也想要我，双打教练也想。所以一周六天的训练，我就单打练 三天，双打练三天。”到后来，郑思维参加了几次世青赛、亚青赛之后，决定分项，“因为我自己是一直比较喜欢双打的，后面也是双打成绩更突出一些，于是就选择了双打；双打又过了一年之后才转到混双。”
郑思维现在的球风以球路活、杀球猛、速度快而著称。在网络流传的雅思比赛视频中，粉丝常常在弹幕里调侃郑思维是“郑三拍”，意思是郑思维的杀球通常最多就三次，第三拍必见得分。与之相对，黄雅琼的风格则一向以扎实、稳重见长，二人优势互补，球打起来如狂轰滥炸，连续的击杀常常让对手无法判断球路，毫无招架之力。
有趣的是，在最初改打混双时，郑思维并不完全自信。因为在男双中，他的打法偏向网前，而在混双里，男女配合需要男生改为后场打法，“这是打法上的一个转变。我自己在打男双打网前的时候，没觉得自己能打后场。”不过，在国内的羽毛球爱好者论坛“爱羽客”上，曾有评论员编辑分析郑思维的打法，认为郑思维在和上一任搭档陈清晨组队时，突破了传统的混双站位，即男后场补位进攻，女前场做球封挡；郑思维像是一个“网前刺客”，中场戏份重且预判精准、冲抢凶狠。
在场外，郑思维也是一个“宅不住”的人，就像他在场上的“心思活络”和“停不下来”。逛街、看电影、喝咖啡、唱歌、约朋友玩狼人杀、密室逃脱，“各种方面的娱乐活动我基本都会去参与，除了艺术展或者那种艺术方面的，我不太感兴趣，其他的都会尝试。婚后也没差。”说到密室逃脱，郑思维兴奋起来，仿佛看到对手击来的球，而他已经判断好要如何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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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其实不是说喜欢那种特别烧脑、纯解谜的，而是喜欢玩一些恐怖类，解题不会特别难，参与感也比较强的。”郑思维回忆，有一段时间，他和朋友几乎把这一类型的密室都玩遍了，“我们最近也要回到北京集训，就很多北京的朋友已经在约我说，‘什么时候密室啊？’”
虽然郑思维自己从不把密室的爱好和自己比赛联系在一起，但是从他的反应中不难看出，能让他兴奋的密室也像是一场小型比赛，要动脑子、要有对抗，而且还一定要有让人紧张的、刺激性的元素，来促进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一般的密室就是那些丧尸类的，他是不能跟你身体接触的，他就只会吓唬你。不过有一次我们玩了一个，它可以身体接触，你在里面就是能身体对抗，然后单独去做任务，各种（布置）就非常逼真。那个是我玩过最恐怖但也是体验最好的一次。”
2019 年，是雅思毫无疑问的巅峰。当年的巴塞尔世锦赛，在决赛中雅思二人对战来自泰国的德差蓬与沙西丽，首场开局就以 3:0 一直保持着比分优势，郑思维通过疯狂的后场输出连续上演多拍无死角杀球，充分为黄雅琼的封网扑网创造机会。最终，雅思两局分别以 21:8 和 21:12 的绝对优势取胜。回想那时，郑思维自己都不敢相信当时与黄雅琼能一路过关斩将、成功卫冕，“现在回看 2019 年世锦赛的录像，我都觉得那时候为什么状态能这么好，能力能这么强！”
然而，竞技体育注定残酷，人生躲不过的生老病死，放在运动员身上，总会显得更加唏嘘。2020 年中期，郑思维遭遇严重的伤病侵袭，先是手腕，然后是腿部拉伤。一段时间里，他几乎什么都不能练，只能在健身房维持基本的力量训练，有一个月时间没法碰球。对于那时候的郑思维来说，奥运会的延期甚至成了一件好事，因为那时的 7 月正是他的状态最难以预测的时刻。
伤病带来的低谷一直持续到 2021 年结束，其中最让人惋惜的时刻，无疑是东京奥运会的“失利”，二人败于国羽队友王懿律与黄东萍，获得银牌。对于雅思这样的顶级运动员来说，输赢是绕不开的话题，即使冠军的荣誉仍然属于祖国属于队友，但是要放弃与自己较劲，并没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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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奥运会混双决赛结束的十几天后，郑思维才发了第一条微博，他写着：拥抱过去，重新起跳。
没人知道这位一向在社交网络上相当活跃的 24 岁年轻人在那几天里究竟想些什么，甚至现在的郑思维可能也不知道，更说不清。运动员的基本素质，要求他必须迅速以理性、理智和科学去接纳甚至覆盖掉情绪与相关的记忆；仍在役的现实，也没有给他留下用感性缓冲心理能量变化的时间，他与搭档及教练团队必须立刻复盘并调整状态。
现在回想起来，郑思维看上去很平静，“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很想打好。可能训练的时候就有些过度，然后导致伤病。整个奥运的备战期都是在和伤病做斗争。”不过，他一边说着“其实发挥也还挺好的”，一边也没有忘记，“到最后其实在决赛中就输了两分……”可惜，但也释然。
2022 年初，雅思在一些低级别赛事中拆队，分别搭档张淑贤和欧煊屹参赛，不少球迷甚至一度怀疑雅思组合是否会成为过去时。然而幸运的是，句号并没有画在 2022 年。到 4 月底，菲律宾马尼拉举办的亚锦赛上，重新合体的雅思再次开启一路狂杀模式，夺得 2022 赛季、也即巴黎奥运周期的首个冠军。对于郑思维来说，那一次的亚锦赛，是把自己憋了大半年的状态，终于释放出来了，“还有世锦赛，半决赛、决赛，也是把自己打释放。”
再次释放的郑思维，全世界都目睹了他的能量，在那个赛季，雅思一举拿下 10 个冠军，突破了自己曾经的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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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年奥运结束，回到国内进行隔离，雅思与教练团队做了一个对整个东京奥运周期的复盘，并在此决定是否继续打下一个周期。相较于郑思维，黄雅琼作为年纪更大一点的女性运动员，面对的困难更大。黄雅琼觉得，郑思维的“精力旺盛”对自己来说是一种非常强的“正能量”，“很多事情，比如说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不会有那些逆向思维，他就是一些全是正能量的想法，说我要怎么去解决这件事情，再困难他也是会积极地去想办法，而且他的脑子动得是非常地快的。”
在 2023 到 2024 的节骨眼上，再问起郑思维，如果决定下一个周期，你的搭档不再是所谓的“黄金”年龄状态，你考虑过其他人吗？
“有考虑过吗？倒没有考虑。”郑思维说，“因为我觉得如果不跟雅琼的话，我和其他人也很难再重新达到这样一个高度。现在，就是需要跟雅琼再做好一次。”
从亚运会到世界羽联巡回赛总决赛，2023 年两场重量级的比赛地点都在杭州，这对于从小就在杭州训练的郑思维有着独特的意义。巡回赛结束，郑思维发了一条微博，感慨在家乡完美收官的“主场能量”。“我觉得在杭州打球就会，可能是心理暗示，觉得这个城市会给我带来一些好运，家人朋友都在支撑的能量也是不一样的。”
在比赛之外，郑思维还参加了亚运会的火炬传递，并在开幕式上代表运动员进行了宣誓致辞，这也是郑思维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宣誓）比较紧张，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舞台上，还是英文宣誓。但是也很兴奋，整个开幕式的那种舞台，五颜六色的，加上壮观的程度，又是我第一次经历，这个画面会一直留在记忆里面。”
郑思维自幼就被家里送到杭州打球，9 岁就成了职业运动员，从现在他取得的成绩和人气来看，可能很难理解那时候家里的“困难抉择”，“因为我们整个家族里面应该说没有一个人专门走职业体育，专业队还在杭州，我是温州人，还是离了挺远的。”在没有动车的时代，温州算是浙江省里离杭州最远的城市，当时郑思维的妈妈有些不舍得，但父亲坚持。本着“不浪费天赋”的原则，郑思维离开了家乡温州。很难想象，他也曾经是“家长一走就开始哭”的小朋友，甚至也在暑假结束后还“赖”在家里，发牢骚“不想回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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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十几年后，杭州不再是遥远的“外地城市”，郑思维也不再是那个每周到教练那里取寄放的零用钱的小孩。羽毛球给了他更大意义的“故乡”，也为他带来了更多陪伴和支撑。如今他的家人就居住在杭州，也离亚运会举办场馆并不远，在某种程度上，他见证了这个城市一点点的变化，也感受着它为自己能量的“增重”，“最早开发这个（亚运会）区域的时候，我就参与进来了。相当于是原本的农村全部拆迁掉，现在从隧道一出来，就全部都是高楼。有点像上海，但那种感觉也不一样。”
回忆过去的成功与失利，东京奥运会在他心里的排位似乎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样靠前。他更加耿耿于怀的，常常是关乎团队、国家的集体荣誉时，由于自己的失误，使得团体赛落败。不过，好在他已经走过了足够长的路，经历了足够多的成功、失败，见证着自己的对手、队友走上巅峰或平静退场，他自己也成为了父亲、成为了家庭的支撑、成为了整个国家无数年轻运动员的榜样。
来到运动生涯的第二个奥运周期，郑思维已经不再是那个一门心思扑着金牌甚至有些过度苛责自己的年轻运动员了，更多的经验、更多的责任、更清晰的自我认知，正在让他的巅峰时刻始终保持着现在时，“其实一个周期过来，目标感还是一样的。但是整个过程，就会走得更平和、更成熟、更稳重，不会像过去就一直对着结果，就是拼、就是冲刺。现在，我会更享受路，更享受这个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