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排最悲情的主教练栗晓峰：执教很憋屈，回忆往事至今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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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栗晓峰率队在香港比赛时接受采访）
历届中国女排主教练中，既有袁伟民、郎平、陈忠和这样的金牌教练，也有胡进、王宝泉、俞觉敏之类悲情的教练。今天，“细品名人”在这里为大家介绍中国女排最悲情的主教练，他就是栗晓峰。
栗晓峰执教中国女排仅21个月，带队成绩不理想，1994年广岛亚运会中国女排丢掉了冠军。
1994年巴西女排世锦赛，中国女排只夺得第8名。1995年2月，栗晓峰黯然下课。
栗晓峰执教中国女排期间，由于他执教方法简单粗暴，造成主教练和队员之间隔阂很深。同时外部环境也给栗晓峰带来巨大的困惑和压力，他这个主教练当得最压抑，最憋屈。
如今栗晓峰已卸任中国女排主教练28年了，至今回想那些揪心的往事，他眼里还会有泪水……
01
（上世纪50年代的大连）
栗晓峰1951年出生于辽宁鞍山，9岁进入鞍山少体校练习排球。栗晓峰13岁时就入选八一男排。
1969年，18岁的栗晓峰入选国家男排，与袁伟民做过队友。当时他是中国男排年纪最小的队员。
1974年，栗晓峰退役后留在八一男排当教练。1978年，栗晓峰升任八一女排主教练，他执掌八一女排教鞭整整15年，带领八一女排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栗晓峰以从严治军著称，说话直，执教方法简单粗暴。由于八一女排内外部环境融洽，栗晓峰执教的短板并未显现。
（栗晓峰）
上世纪70年代末，栗晓峰结婚了，妻子杨亚光也是军人。由于工作压力大，栗晓峰夫妇将妊娠一推再推，直到1984年才生下女儿栗娅。
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胡进带领中国女排只获得第7名，换帅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相关部门征求多方意见后，圈定八一女排主教练栗晓峰走马上任。
1993年3月16日，栗晓峰来到国家体育总局球类司排球处，前女排国手、排球处处长周晓兰接待了他。与周晓兰一同在场的，还有退休返聘的排球官员王志强。
（周晓兰与丈夫侯晓非婚礼照片）
周晓兰说了几句开场白后，直截了当地告诉栗晓峰：你当中国女排主教练，这事就这么定了。
当栗晓峰与胡进办理交接手续时，胡进非常意外：因为他当时还是中国女排主教练，他没有辞职，也没有通知被免职。
两天后，栗晓峰按照排球处的要求，将新一届中国女排的名单拉出来了。然而他在向训练局和排管中心汇报时，排协一位领导当场批评栗晓峰：四川一位队员哭着离队，你怎么能说是上一任教练放她回去的呢？你这不是挑拨矛盾吗？
（胡进）
栗晓峰仿佛当头挨了一棒，他想起来了，自己将一位四川籍队员退回省队，找她谈话时，说了这样一句话：胡进教练和我都有这种考虑，希望你回到四川女排后好好打。
栗晓峰很委屈，将经过重复了一遍。排协那位领导继续教训他：作为主教练，说话一定要讲究方式。
栗晓峰没吱声，心里很憋屈：还没上任就挨了一顿训。
02
1993年4月10日，栗晓峰正式去国家体委训练局报到。他推开训练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没有一位局领导在场。
按照正常的上任程序，应该有一位局领导带领栗晓峰去中国女排宣读对他的任命。栗晓峰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等来一位领导。
于是他一个人拎着行李，去中国女排报到。他将队员们召集到一起，自我介绍：我是栗晓峰，从现在起担任女排的主教练。
女排队员们都很愕然，因从没有哪位主教练上任是这样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栗晓峰在女排队员心目中的威信。
栗晓峰当中国女排主教练，可谓步履维艰。执教不久，就发生了“王怡事件”。女排副攻王怡来自上海女排，身高1.89米，身体条件和技术水平都很突出。但王怡吃不了苦，身上有骄娇二气。
（王怡）
这年5月的一次训练中，栗晓峰要求队员们扣完球后加强保护意识。王怡扣完球后，常常不转身保护，连丢了几个球。
助理教练李秋江说了她几句，王怡不高兴。当李秋江将一个球抛给她时，王怡没有用手去接，而是用脚去踢，将球踢到了李秋江的身上。
栗晓峰走过去批评王怡，王怡嘟着嘴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栗晓峰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你这种做法是一种错误的情绪反应。
王怡不服气，与栗晓峰一直在争吵。训练课结束后，栗晓峰在总结时又批评了王怡。王怡仍然不服，嘴里嘟嘟囔囔。
（王怡）
（李秋江）
栗晓峰觉得，女排国手不应该是这种状态，便在晚上的队务会上再次批评了王怡。
这次王怡没有争吵。栗晓峰脾气暴躁，越说越生气：女排缺了谁都照样干，如果觉得待在这儿委屈，可以找个不委屈的地方待着。中国这么大，爱上哪儿上哪儿。
这番话伤了王怡的心。第二天，王怡递交了离队申请报告。其实王怡并不想离队，栗晓峰也不希望王怡走，但他还是签了字。
主力队员离队是一件大事，栗晓峰如实写了自己与王怡发生矛盾的经过，然后与王怡的申请报告一并递交上去。
第二天，国家体育训练局的一位女领导来到训练场地，劈头盖脸地问栗晓峰：王怡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能同意她走呢？
（周晓兰）
这位女领导当着王怡的面训栗晓峰，让他脸上挂不住。栗晓峰分辩道：我为什么放她走，报告上已经写清楚了。
女领导说：那你也不能随便签字，你必须再做工作。
栗晓峰性格很倔：没法谈了。谁知当天下午，训练局3位领导一起找到栗晓峰，逼他找王怡谈话，必须将她留下来。
03
栗晓峰内心涌起一阵悲凉，自己以后还怎么带队？栗晓峰坚决不肯妥协，结果3位局领导与助理教练李秋江分别找王怡谈话，将她留在了队里。但从此栗晓峰与训练局领导的关系变得紧张。
不可否认，栗晓峰是一位有能力的教练，但执教方法和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存在缺陷。
（孙玥）
当时中国女排的主攻线由孙玥、潘文利挑大梁，两人技术全面，但强攻实力都不突出。于是李秋江调辽宁女排的肖建华到国家队。
可肖建华在训练时流鼻血，经检查，她患上了马凡氏综合征。这种病不能承受大运动量，美国女排著名球星海曼就是死于马凡氏综合征。
栗晓峰不死心，又带肖建华去北京另外两家医院做检查，结果如出一辙。在这种情况下，肖建华只得离队。
肖建华回辽宁队养病期间，栗晓峰因为工作忙没有去探望，队员王子凌放假回福建老家时，绕道辽宁去看望肖建华。
（王子凌退役后成为最美排球裁判）
哪知王子凌归队后，栗晓峰不给王子凌报销车费，还批评王子凌不遵守队规。这虽是一件小事，但让队员有些心寒。
1993年7月，亚洲女排锦标赛在上海举行，栗晓峰准备带队参赛，谁知没有部门给他们买飞机票。栗晓峰与队员们一起凑钱，托人找关系买了飞机票。
当时栗晓峰找相关部门反映此事，主管部门说这是国际比赛，经费应该由业务部门负担。栗晓峰找到业务部门，对方又说这是在中国举行的比赛，费用应该由主管部门出。栗晓峰像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
（栗晓峰在亚锦赛上为队员布置战术）
杨亚光得知丈夫和队员们自己凑钱走后门买机票，简直不敢相信。虽然丈夫从不跟她说执教的事，但她清楚丈夫在队里有多么艰难，心像针扎一样疼。
比赛期间，中国女排与韩国、日本队住在一个酒店。吃饭时，栗晓峰看到韩国、日本队员吃饭一起来一起走，围在两张桌子上一起吃。而中国队员则3个一群两个一伙，有的吃完了，有的队员还没来。
军人出身的栗晓峰觉得队员们太散漫了，召集队员开会说：赢不了球，我们也不能丢人，以后吃饭大家要一起来一起走，坐到两张桌子上吃。
谁知当天晚上，中国女排老队员赖亚文吃完了，说身体不舒服，想先走。栗晓峰没有表态，谁知带队的团长说话了：吃完了就走吧。赖亚文走了。
（球场上的赖亚文）
团长这不是在打栗晓峰的脸吗？自己在队员们心中还有什么威信？栗晓峰愤怒了，将手中的筷子折成了两截。自己这个主教练以后还怎么当？还怎么管理队员？
04
晚上栗晓峰要召集队员开会，并让带队的团长也参加。李秋江担心矛盾激化，劝他别开了。
栗晓峰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晚上8点30分，栗晓峰召集队员们开会，但没有让团长参加。在会上，栗晓峰点名批评了赖亚文，赖亚文哭得很伤心。
第二天早晨，团长批评栗晓峰：要比赛了，你怎么激化矛盾？当了这么多年教练，你难道连这个也不明白吗？
（栗晓峰）
栗晓峰没有争吵，他想到一旦开口，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亚锦赛，中国女排获得冠军，但栗晓峰的处境并没有好转。回到北京后，他和队员们的差旅费没法报销，这让他焦头烂额。
1993年12月25日至1994年1月16日，中国女排准备与郎平执教的八佰伴转战国内8个城市，共举行30场比赛。
主管领导没有与栗晓峰商量就做了决定。栗晓峰觉得赛事太频繁了，本来他想举行冬训，可他这个女排主教练根本没这个权力。
栗晓峰向训练局的领导汇报这一赛事时，一位局领导批评栗晓峰：你是主教练，怎么不顶回去？栗晓峰哑口无言。
走出训练局的办公室，栗晓峰站在风中落泪了。
（郎平在美国执教）
比赛期间，媒体批评栗晓峰，说中国女排的赛事太频繁了。有的媒体的报道很尖锐，说栗晓峰不顾队员们的疲劳，捞取大奖赛的丰厚奖金。
其实中国女排参加30场比赛，共有50万美金的酬劳，但全部划给了中国排协。队员们打一场比赛，每人只有200元收入，而栗晓峰的报酬更低。
因为是在家门口比赛，栗晓峰不想让国内的观众失望，在北京、上海、南京、武汉等城市比赛时，栗晓峰尽遣主力上场。
于是又有媒体批评栗晓峰，说他过早暴露了中国女排的实力。
在南京比赛时，栗晓峰高烧到39度，他没有时间去医院打点滴，带病奔波在赛场。
1994年，亚运会和女排世锦赛是两大赛事，栗晓峰想调江苏女排的沈岚进队。他打了几次报告，但相关领导就是不批。
亚运会前，几位老队员找到栗晓峰，说再不换二传她们就不打了。栗晓峰狠狠批评了这几名队员，但他也觉得二传是短板。
于是亚运会之前，栗晓峰想偷偷将沈岚的名字报上去，可被领导发现了，又将沈岚的名字划掉了。
1994年10月广岛亚运会，中国女排在决赛中不敌韩国队，屈居亚军。
（当年中国女排兵败广岛亚运会的报道）
亚运会刚结束，10月21日，第12届女排世锦赛又在巴西拉开战幕。由于队员们过于疲劳，中国女排接连输给韩国、德国、日本，最终获得第8名，滑进了“5连冠”以来失败的谷底。
05
栗晓峰带领队员们回国时，没有一位领导来接机，机场外停着一辆中巴，连队员们的行李都装不下。深秋的北京已有深深的寒意，但比天气更寒冷的是栗晓峰的一颗心。
女排兵败巴西世锦赛，引发了球迷和媒体的不满，很多人将责任全推给栗晓峰，说他带领队员们与八佰伴队比赛太频繁，造成队员们体力不支，栗晓峰要对失败负责任。栗晓峰有口难言。
其实他这个主教练只是摆设，根本没有权利。队里开总结会时，排协一位领导偏离会议的方向，对栗晓峰大加指责，把很多栗晓峰根本承担不起的责任也推给他。
栗晓峰精神垮了。1994年12月31日下午5点，心情沉重的栗晓峰回到家里。女儿见他面色凝重，担心地问：爸爸，自从你去国家队执教后，我从来没有看见你在家里笑过。
栗晓峰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泪水落了下来。杨亚光知道丈夫是压力太大所致，眼里涌出了泪水。
1995年元旦，栗晓峰因为身体免疫力太低，感冒发烧了。他挣扎着起来，要去队里带队训练，杨亚光对丈夫说：你得不到任何支持，在队里孤立无援，还怎么干？咱退下来吧。栗晓峰流泪了。
上午栗晓峰起来后，坐在窗前写辞职报告。报告写完后，栗晓峰坐在窗前抽烟，缕缕烟雾将他的脸笼罩，滴滴泪水顺着他瘦削的脸颊往下流。
杨亚光和女儿站在门口看着丈夫，母女俩都流泪了。
1995年1月3日，栗晓峰将辞职报告送给了国家体委训练局和中国排球处，很快栗晓峰的报告得到了批准。
1995年2月，栗晓峰正式卸任中国女排主教练。
拎着行李走出国家女排训练基地时，栗晓峰含泪对送行的同行说：我是中国女排历史上一个悲情人物。
离开中国女排主帅后，栗晓峰在家里反思、调养身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所以执教中国女排失败，是自身原因和外部原因造成的。
如果自己的性格能有所变通，情商再高一些，能够妥善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如果相关领导能体谅他，给予他应有的权力，也许不会是这种结局。
（栗晓峰离任后，郎平接手中国女排，王怡不辞而别去了美国，郎平被气得崩溃大哭）
1996年春天，栗晓峰在北京成立了沙滩排球俱乐部，并出任总经理。此后栗晓峰一直没有离开排球，在为我国培养沙滩排球运动员。
2023年12月，栗晓峰已经72岁了，人生步入老年。尽管身体机能衰退，记忆力下降，很多事都淡忘了，但在国家女排短短的21个月执教经历，栗晓峰刻骨铭心，很多往事历历在目。
至今回忆那些揪心的过往，栗晓峰眼里还会有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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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篮球名人堂巡礼丨唐宝堃：铁血铸军魂，八一篮球队创始教练
记者 冯子涵
中国篮球超越百年的发展历程中，有诸多传奇前辈为中国篮球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首届中国篮球名人堂“特别致敬”传奇名宿，张伯苓等15位中国篮球前辈直接入堂，成为中国篮球名人堂成员。
本期为大家介绍2022年中国篮球名人堂“特别致敬”人物唐宝堃先生的故事。
唐宝堃，广东香山县（今广东省中山市）人，生于1910年，身高1.72米，是我国著名篮球运动员、国家级教练员、八一男篮主要创始人之一，在技战术风格方面作出了积极有效的探索。
承袭“南开五虎”美名
唐宝堃7岁随父母到天津生活，受哥哥的影响迷上篮球。1925年，唐宝堃进入南开学校。
1929年4月，在校长张伯苓和教练董守义的率领下，唐宝堃所在的南开中学篮球队以南开大学篮球队的名义参加第五届华北篮球赛高级组（大学组）的比赛，并夺得冠军。后受邀赴上海比赛，4战全胜。随后又赴大连、沈阳比赛，6战全胜。这支球队的五名主力球员承袭了上一届校队球员“南开五虎”的美名，并将其发扬光大。
唐宝堃（前右）与队友们。
1930年，唐宝堃所在的南开队参加天津“万国篮球赛”并获得冠军。同年4月，该队代表天津队参加第四届全国运动会，获得篮球冠军。5月，以南开队为班底的中国队参加了在东京举办的第九届远东运动会。
1933年，唐宝堃代表河北队参加第五届全国运动会篮球赛并夺得冠军。
1935年，唐宝堃到国立国术体育专科学校供职。1936年1月，随校篮球队访问南洋，取得50胜2负的成绩。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随学校南迁昆明。1945年后，唐宝堃先后在重庆、上海、青岛等地辗转工作。
八一队初代教练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唐宝堃的执教才华得到了更大的发挥空间。1950年，他出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篮球队教练员。1951年全国篮排球比赛大会之后，由全军优秀运动员组建的解放军联队（后命名为“八一”队）成立，唐宝堃担任篮球教练。
在唐宝堃和另一名教练张子沛的带领下，八一队成为学习苏联训练方法、运用快速打法的先行者，同时，他还编制了篮球快速技术配合“十大动作要领”，指导球队训练。
1953年5月，八一队在全国篮排网羽毛四项球类运动大会上夺取冠军。八一队展现出勇猛、顽强和快速的特点，场均得到148.1分。唐宝堃在赛会上作了专题报告，介绍了对运动员身体全面训练和快速进攻的认识与贯彻等问题。
在此后的国内比赛中，八一队展现出强大的统治力，从1957年到1964年连续7届获得全国篮球甲级队联赛（1959年因全运会未举办联赛）冠军，唐宝堃功不可没。
参与国际篮球交流
唐宝堃曾多次作为教练率队出国访问比赛。1953年8月，以八一队为班底的中国男篮赴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参加第四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友谊联欢节，唐宝堃担任教练，中国队在17个国家和地区代表队中获得第5名。1954年，唐宝堃率八一队赴匈牙利、波兰、保加利亚等国家进行比赛，获得了宝贵的锻炼交流机会。
1956年中国篮球协会正式成立，唐宝堃入选篮协委员，并担任技术研究委员会副主任。1979年，唐宝堃被评为国家级篮球教练员。
1988年11月18日，唐宝堃在北京病逝，享年78岁。
1999年，中国篮协追授唐宝堃“新中国篮球运动杰出贡献奖”。
